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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年前,迪拜法蒂玛公主北京电影学院的导演系宣布停招一年,因为当时电影行业消化不了那么多这个专业毕业的人才,从导演系毕业后能当上导演的学生寥寥无几,大部分只能去拍广告。
申奥就是在2009年从北电毕业的,并且在毕业之后成了一名成功的广告导演。
之后拍广告的八年里,他把各大品牌,各线明星合作了个遍,几乎所有类型的影视广告都拍得得心应手。但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计划,到30岁要开始做自己的电影。这个计划他身边的人也知道。所以大鹏拍摄上一部电影《铤而走险》时,和导演阿甘说起自己之后的工作计划,阿甘的第一反应是,巧虎记数字“申奥终于要拍电影了。”
打磨了三年,申奥的第一部长片处女作《受益人》于11月8日正式上映了。
《受益人》讲述了一连串骗局引发的爱情故事,两个小人物各有自己的困境和局限,影片关注底层群体生存现状,以一场啼笑皆非的爱情骗局,展现的是残酷现实背后人性的挣扎与温存。电影中的代驾司机吴海,网红主播岳淼淼都背负着沉重的生活负担,生活所迫与机缘交错所催生的一场谎言与真心的过手交锋,也激荡出一股“爱与善良”的温暖力量。
申奥说自己没有试戏的环节,但一开始就很笃定大鹏和柳岩肯定能演好。最初电影剧本是个正剧,但他充分发挥导演“就地取材”的技能,根据演员的特色改了人物,甚至改掉了整个电影的风格,以一种喜剧的形式去呈现这个原本有些暗黑的故事。
主演大鹏形容和申奥的合作,“天衣无缝,而且意犹未尽。”大鹏说自己喜欢《受益人》到什么程度呢?“就恨不得把那些重点的戏再给演一遍。” 而网络上最多的赞许给了柳岩,豆瓣上一条前排评论说,“终于找到了柳岩的正确使用方式。”
影片的监制是宁浩,这是他发起的“坏猴子72变”青年导演扶植计划的第三部长片。前两部分别是路阳的《绣春刀2》和文牧野的《我不是药神》。“同学们”的起点如此之高,申奥坦言自己做项目时压力一直“超级大”。
宁浩是申奥崇拜的偶像,宁浩的老搭档徐峥看完《受益人》说,“宁浩找到了接班人”。而宁浩也十分看好这位导演,夸他才华横溢且早就已经“非常成熟”。11月9日,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是影片路演的最后一站,同学们看完电影,申奥自我调侃是“导演界的大张伟”,互动中不时抛出段子引全场发笑。
回过头来接受采访时,他也透露出些许疲惫和遗憾。“我不可能接过宁浩的班,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拍出了那么经典的代表作,我32岁,只是很吃力地做了一部充满遗憾的电影。”
[对话]
大鹏要杀柳岩?你一听可能就笑了
澎湃新闻:关于骗保这件事生活里其实挺多新闻案件的,对这个现实层面的哪些思考让你有这个创作冲动?
申奥:我觉得它挺极端的,整个事件里人的情感关系是极端的,两个陌生人去杀人,其中有一个人还必须得跟这个人结婚,飞途网结完婚以后他又后悔。我觉得这些情感都拉的比较开,有张力。?有这个故事里人物少,场景少,会拍起来比较便宜,比较得心应手,预算和压力控制比较好。
澎湃新闻:怎么会想到用喜剧去包裹这样一个很残酷的事情?会不会担心削弱原本的力量?
申奥:原来写的那个东西挺黑暗的,但后来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,调整方向之后,其实更舒服一些,也让这个项目变得更好。我的意思是它的受众会更广泛,虽然过程挺痛苦,一些努力也白费了,但是结果现在看来是好的。能让更多的人喜欢这个电影,觉得没有必要把自己放在那么高的位置上,我也不成熟,也不厉害,还是想为更多的人拍片。
澎湃新闻:因为角色和演员的经历有很高的相似度,雷萨赫尔的灵魂火炮有没有量身定制的成分?
申奥:是会调整一些。比如说最早岳淼淼设定的是东北人,她应该是比较粗俗的样子。后来柳岩进来以后,觉得她应该是个湖南人,就变成比较辣的性格,我会根据演员本人的特质来改。但是像大鹏其实我想给他的感受就是你跟你自己越远越好,因为他本人气质是很聪明的,很睿智,反应很快,嘴皮子特别利索,反而离这个木讷迂腐的人比较远。但我知道他肯定能演好。
甚至这个剧本本来是比较正的,也是因为演员进来以后,演了几天,我就觉得好像没那么过瘾,好像他们在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喜剧天赋,去给我演正剧。等到每次关机了,或者平常玩的时候,我就发现他们对戏,反而能演出更好玩的版本来。于是有一天我就突然决定不要再压着这个劲儿了,我把它全都放出来。但这个调整会让我们的喜剧最后看起来也不那么酣畅,那么通透。算是有些遗憾的地方。
澎湃新闻:一开始不是想要演喜剧,又为什么会选了这么一对演员?
申奥:因为他们很可爱,我不是把他们当成喜剧演员去看待,我觉得他们在观众心目当中是比较正面的形象,也不是那么严肃。因为这个戏本身是一个案件,如果跟你说A要杀B,你可能会觉得很残忍,如果跟你说大鹏要杀柳岩,你可能就笑了,你会觉得这不可能。你会带着感受去看电影,就不会把特别残忍的一面提得特别高。
澎湃新闻:他们本来都是带着某些标签的演员,这次都贡献了更有深度的人物和表演,你是一开始就确定他们有这个潜质还是拍摄中现场摸索激发出来的?
申奥:鹏哥是看《我不是潘金莲》就知道他会演戏,我看这个片子之前其实没那么强的感受,但看到“潘金莲”后我觉得他一定能演得很好。后来我也很喜欢《缝纫机乐队》,那里边演得也很好。
柳岩我也是很早就知道她是会演戏的,只不过她没有得到一个合适的角色。之前我看她在《演员的诞生》里演佟掌柜的时候就能看出她是有演技的,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正确地用这个演员。
澎湃新闻:大鹏饰演的吴海是个犯了错误的“好人”,这个善恶的度如何拿捏?
申奥:非常难,但这也是我觉得有趣的地方。可能一般观众必须得有一个爱或者恨,支持或者反对的立场,但吴海从头到尾,其实你都没法对他真的恨或者真正的同情。你会一直不太好放这个态度,这是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。我只把握一点,就是最后这个人没有真正铸成大错,其他的部分我更愿意表现人性的纠结。
澎湃新闻:柳岩这个角色,会不会觉得过于“贤良”?网络上也有评论说是直男眼中的“圣母”?
申奥:我没这么去想,我只是想写出一个很坚强,很单纯的那么一个女孩。我没有考虑过什么直男,圣母这些词,也不太知道什么圣母。我觉得她能牺牲,能原谅,这些都是优点吧?写一个有很多优点的人物,难道是错吗?
澎湃新闻:张子贤演的这个角色,彻头彻尾的坏,一直到最后也没有醒悟,也做得很极致,是把更现实残酷的部分让这个人物来承担吗?
申奥:其实是一种叙事技巧吧。就是因为大鹏不好不坏,所以必须得有一个更坏的人来体现。我记得是宁浩导演跟我聊剧本的时候,我当时说,遇到困难了,不知道怎么写,这个人物不招人喜欢。他说那你找一个更坏的人来陷害他,裹挟他,他就会显得好一些。所以其实这个是方法。
一个前广告导演的 “成熟”和“拖累”
澎湃新闻:之前宁浩说你是“很成熟的导演”,但这还是你的第一部电影,所以过去多年在做什么?
申奥:我毕业以后拍了八年的广告,写了三年剧本才真的成了一个电影导演。拍广告期间我拍过所有的几乎所有类型,各种品牌,也合作了很多明星,各种特效,古装,现代,科幻,合成的动画全都做过。所以在现场临场执导这个层面上,我确实比一般新导演经验丰富。
澎湃新闻:这些经验转到电影上,有哪些是你觉得受用的?哪些是推翻的?
申奥:但是也会有很多欠缺,比如在编剧这方面我是一个完全的门外汉。我自以为我自己也挺专业的,因为看过很多电影,也学过这个专业。后来发现真的做起来全都是纸上谈兵,真正去实操的时候,自己总是无从下手。有时又会陷入自恋,觉得自己写得很好,但结果拿出去就被diss,各种提意见。一开始还不服气,但我完成整个流程之后,敦促与督促的区别我相信之前那些反对的声音都是有道理。
澎湃新闻:有一部分青年导演毕业是死磕电影的,你选择进入广告行业的时候心态是怎样的?
申奥:那时候很微妙,当时电影行业处在胶片跟数字的转换时期,我们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以后就不存在电影了,因为当时有很主流一派的观点认为胶片才是电影,数字就不是电影。另外那个时候新媒体刚刚出现,网络视频,微电影什么这些东西都是特新兴的事物。我们就赶上了一个大热潮,也是电视广告转网络广告的热潮。进入这个潮流以后就发现赚钱很容易,拍的东西很丰富,生活又很自由,就比较沉浸在这种生活方式里。
与此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在三观上还没有稳定,但我想拍个比较稳定的电影,就是多少年以后我拿出来再看,我不会特别后悔和自嘲。所以就像先去做广告积累,但心里是一直惦记电影的,我就给自己一个时间,30岁以后开始做。因为我觉得男的过30状态比较稳定,我这人有处女座的整数情结吧。觉得30就到位了,29就还不行。
澎湃新闻:事实证明30岁会有什么不同吗?
申奥:确实有很大的改变,首先是我的经济独立了,我觉得这在创作上是很重要的事。你如果天天想去赚钱又一边在创作的话,一定会拧巴。带着强烈的物质的欲望去拍电影,肯定会有问题。所以先把经济基础打好。
其次是后来我家里发生很多变故,亲人也离开了,会让我重新审视人生,爱情,家庭很多问题,它会折射在我的创作里面。比如说以前我特别不想结婚,不想要小孩。后来在我写剧本的过程当中,父亲离世了,从那以后我就变得很想结婚。因为我感觉家一下失去了支点,散掉了,我们的聚会也变少了,人口也变少了,飞途网特别想把人口补上。
澎湃新闻: 之前“坏猴子”另外两位导演起点都很高,那种成功会给你压力吗?
申奥:压力非常大。其实作品跟作品之间很不一样,电影有很多运气的成分,它受到题材演员阵容,档期等等影响都很大。所以验证一个好电影的标准不只有票房,也不只有奖项口碑,它的标准是很多元的,在某一方面能达成一个满意就够了。
澎湃新闻:加入“坏猴子”是不是可能意味着更商业化的表达,之前宁浩导演在一次采访里说商业化,喜剧是你们这些年轻导演自己的选择,这个“选择”是怎么做出的?
申奥:是的,完全接受。首先个人表达跟市场从来不是冲突。有很幸运的人,他的个人表达跟市场就很接近,不幸的人他就离得比较远,但无论什么时候它都不是冲突,我们做的就是在确保作者性的前提下去追求市场的最大化,或者反过来追求市场的同时去追求作者性最大化。我觉得这些都是浮动的,不是黑白对立的二分法。
澎湃新闻:这种商业表达的自觉性,跟多年拍广告有关系吗?
申奥:广告其实在这方面挺拖累我的。因为广告是有甲方的,你是要为一个甲方服务的。虽然最后投放也是到市场上给用户看,给客户看,但在拍摄过程中,创作过程中,你只是为一个人服务或者为几个人服务。所以突然当你的电影要为全中国的观众服务的时候,标准会变得也会模糊,我会经常?淆。究竟我在为谁拍电影。但我唯一确定的,是我在电影里是很小的角色,监制,制片人,观众都比我大。我不是去否认他们,我就是觉得我不够好。我坚持的东西不够有价值,所以没有必要坚持。
澎湃新闻:徐峥说你是“宁浩接班人”这个说法怎么看?
申奥:我很喜欢宁浩导演,非常崇拜,所以我一点不介意别人说我像宁浩,我还挺巴不得别人说我像他。但我不太能接过他的班,首先他的才华能力上都远胜于我,不是一个量级,一个次元的导演,他在二十六七岁的时候已经拍出了那样经典的作品。我32岁的时候还只是很吃力地做了一个充满了遗憾的电影。所以我们完全不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