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月18日,郭晓东发长文悼念父亲:“每年的今天对我来说,都是一个沉重的日子”;他还表示:“至今我都不敢看关于描写父子的故事和视频。每一个细节都能牵动我的神经,都会让我想到关于你的点点滴滴。我甚至羡慕那些可以在病床前照顾父母的子女。”
郭晓东全文如下:
每年的今天对我来说,都是一个沉重的日子。
这种痛楚永远也剥离不掉,它已经渗透到血脉。从你离开的那天开始,它就已经让我无路可退。
它会一直伴随着我,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。
你的离去,我的天塌了……就像掉进一个万丈深渊,我张开手臂四处使劲的抓拽,却什么也抓不到,最终把自己悬在了空中,那种失重的感觉太难受。
母亲失神无助的眼神,像风筝的线,生生的把我拽回到地面。我必须让自己撑起母亲的那片天,为母亲撑起来!
母亲说,另一个自己也随你去了。
她说她恨你,因为你没等她,她身体一直不好,先走的应该是她,你应该好好的才是,但你却走在了她的前头……
让她现在一个人走的好孤独。
母亲说,你跟母亲曾经说过,你们俩不管是谁先走了,另一个都要坚强地活着,都要好好的活着,自己独立的活着,不去给儿女添麻烦……
母亲没有头绪的絮叨着,听得我心疼。
你就是这这么一个人,活着的时候从来不给我跟哥哥添麻烦、出难题,走了也是如此。
你那么舍不得母亲,那么心疼我跟哥哥,但是你为什么却走得这么干脆。一点念想都不留。
你走的太突然,心肌梗塞,十几分钟的时间。都不给我们任何挽留你的机会。那种阴阳相隔思念的煎熬,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对,但哪怕把自己撕碎,也无能为力……
因为,你在那边。
至今我都不敢看关于描写父子的故事和视频。每一个细节都能牵动我的神经,都会让我想到关于你的点点滴滴。我甚至羡慕那些可以在病床前照顾父母的子女。
羊有跪乳之恩,鸦有反哺之义。
我也曾想过,当你老态龙钟,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那一天,我一定要好好的守在你的床前尽孝,为你端茶倒水,喂你吃饭,为你倒尿壶,搀扶你背着你去厕所,就像小时候你对我一样的对你……
如今,这些也都只是想想而已,你连让我尽孝的机会都不给我。
“风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孝而亲不待”。这些书本上常见的汉字,今天却是如此赤裸裸、活生生的变成了真实情感的利剑,无情的在刺痛着我,不想闪躲,似乎这样才会好过一些,我要我遍体鳞伤。
深深地伤!
七月半,回老家看你,村西头的那片林场长满了野草,荒凉瞬间塞满心间。
一排排的墓碑冰冷的立在半山坡。你墓碑前的野草尤其的茂盛。那年清明在四个角落,我跟哥哥载下的四棵松柏茁壮有力,枝叶繁茂,充满了向上的生机。
这么多年了,每次来看你,都止不住眼泪。
我太懂你的苦,你的累,你活得太压抑。我太懂你从小缺失父爱,被人嘲笑的无奈,想得到父爱的庇护却又眼巴巴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落……
所以你盼着我跟哥哥能有出息,能让你舒心的喘口气。
所以你从小教育我:知识改变命运!一定要走出大山,离开黄土地。
所以我大学毕业时,当你得知我分配到了八一电影制片厂,穿上军装成为军人的那一刻,你冒着大雨,光着膀子,跑到地里久久地呜咽,接着又是哭又是笑……母亲说,那天,她拿着蓑衣,站在远处,就那么看着你颤抖的背影,任由你宣泄。
所以,在得知你离开的那天,我历尽周折,我也要回到北京,穿上那身军装回家见上你最后一面。
2002年10月18。
大大,好多年没喊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