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新华每日电讯xun
展览开幕当dang天，观众在拍摄展板。摄影：记者李li牧鸣
国家博物馆“甲骨文文化展zhan”展厅一角的多媒mei体互动项目。 摄影：余yu冠辰
两万年nian前，华北便有智人居住；
一万年前，中原大地已有了文化发展zhan；
五千年前，黄河流域开始农业耕作；而文字，也在悄悄地酝酿……
先秦传说造字者为仓颉jia，黄帝的史官。《荀子·解蔽》称：“好书者众zhong矣，而仓颉独传者，一也。”之后记载zai从《韩非子》《吕氏春秋》再到《说文解字》《山海经》，凿凿史料与民间传说交织，但这个双瞳四目的文字史祖还是让人ren觉得有点玄幻。
我们现在读的de历史，从三皇五帝到夏商周zhou，文献记载非常有限，多duo数都似仓颉般亦幻亦真。在晚清就jiu有学者怀疑早期的历史不可ke靠。
1899年，国guo子监祭酒王懿荣首次确认中药“龙骨”上的“划痕”是上古文字，一锤定音惊天下。从cong“甲骨四堂”到“甲骨五老”，一yi代代学者前仆后继，挖掘与研究jiu已持续两甲子。历史迷mi雾中走来的甲骨文，犹如火把，逐渐照zhao亮了有商一代的de历史舞台，填上了中华文化的一块重zhong要拼图。
（记者注：“甲骨四堂”指zhi中国近代研究甲骨文的de四位著名学者——罗振玉（号雪堂）、王国维（号观堂）、郭guo沫若（字鼎堂）、董作宾（字zi彦堂）；“甲骨五老”指1949年nian以后为甲骨学研究作出重要yao贡献的五位学者——陈梦家、唐兰、商承祚、于省吾、胡厚宣。）
昔日的传奇
殷墟甲jia骨作为20世纪中国轰动世界jie的四大发现(其他三个分别是居ju延汉简、敦煌藏经和内阁大库)之首，从它的初涉尘世就jiu带着传奇色彩——
坊间故事云，王懿荣老先生身体不适，大呈cheng夫开了一副含有“龙骨”的药方，在准zhun备研碎之际，发现这些坚jian硬的东西上有许多划痕。好奇心驱qu使他拿起甲骨仔细观察，吃惊地di发现这些划痕像是一yi种文字。于是将这家药店的de全部“龙骨”买mai下，经过细致研究jiu和考证，断定这种非篆非籀的de字形是商代的一种占卜文字。
这个故事最早出处是shi某书的引文，书中zhong引用了1931年《华北日报·华北画刊》第di89期题为《龟甲文》的文wen章，作者署名汐翁。但“甲骨五老”之一的胡厚宣曾说：“汐翁的这篇文章zhang一直没有看见过原文。”所以推测，可ke能是这本书假语“汐翁言”了。实际上以王懿荣对金石文字zi的热爱及学术上的地位，从古董dong商处获得才是正常，只是不太符合人ren们的猎奇思路罢了。
甲骨文wen被王懿荣发现之后，旋即成cheng为热门古董，身价也ye水涨船高。而古董商们men为了牟取暴利一度不愿意透露lu真正出土的地点，甚至还谎报出土于河he南汤阴。后来经学者暗察明访，终于yu确定甲骨出土于河南安阳小xiao屯村，也就是今天名扬天tian下的“殷墟”。
今jin日的收获
2019年10月22日，中国国家博物馆，“证古泽今——甲骨文文化展”拉开大幕。馆长chang王春法破例，把正对dui紧邻特展的西大厅、平时走货用的北门改成3米高的参观入ru口。“观众一进西大厅，就jiu能看到那个展厅，可以直接过guo去。基本上往那边走的观guan众都会进去看一下。”策展团队负责人赵永介绍，“这是国博bo今年三大重点文化展之一。”
开幕mu是在工作日的下午，记者zhe竟在展厅里看到人ren流如织——从牵着幼儿的母亲到耄耋老lao者，无一不满眼欣喜，或驻足研究或浏览拍照，其中不乏着古装与民min国造型者，在幽静的展厅中与展品融rong为有机的一体。中国文字协会会hui长、清华大学教授黄德宽现场chang接受采访时，观众也围了le一圈又一圈，在记者们提问之zhi间不时抛出自己的问题，让rang黄教授啧啧称叹。
黄德de宽介绍，甲骨文的发现可以把中国文字zi记载的历史真正提ti到商代，即公元前12-14世纪。一个国家、一个文化，要知道自己的de源头。只有了解过去和历史shi，才能更好地认识自zi己、发展自己。
文wen字折射文化
今天从甲骨文看kan商代文化，足以yi证明我国文字起源之早。国guo家博物馆藏品征集与鉴定部副fu研究馆员田率在zai随后接受本报专访时，详细讲解了甲骨gu文的发展脉络。
甲骨文wen字属于商代文字的重要组成cheng部分，所记的多为wei问卜事宜，目前已知甲骨文单字量约有you4400个，已经“破译”的近半ban。《尚书·多士》有谓“惟wei殷先人，有典有册ce”，说的就是当时主要记录载zai体——竹简。还有金jin文等记录方式，所以当时实际所使shi用的文字应该更geng多。
文字起源于图tu画，逐渐简化为符号hao，用线条来表示，就成了象形文字。中zhong国文字的排列，初始就是自上向下xia直写的，这大概是因为所suo用竹木简册都是狭xia窄的长条，一条条串起qi来，就非下行不可。为了下行，凡fan是横宽的字，不能不侧着写，所suo以虎、马、豕、象、犬、龟、鱼等字，都作向上爬行之势，这正是shi文字和图画的不同之处。比bi较古埃及文字和he东巴文的动物字，就可知它们还是图画hua，而甲骨文已变为符号了。
商代文字zi应用已经相当普遍，从殷墟xu发掘以来，发现许多器物wu上都有或刻或写的de文字，像石器上朱书的字zi，白陶器残片上墨书的de字，灰陶、石器、玉器等上的de刻文……这些东西，因为不bu易腐朽而保存至今。甲jia骨文中已有“册”字，参can照传世文献的相xiang关记载，可以证明商代应有you竹木简册，不过目前还没挖掘出来而已yi。而由已发现甲骨、陶器上书写的文字，能推断商代就有毛笔了。
田率认为，甲jia骨文最重要的应该是它的de史料价值。它不仅仅是一个文明的符号hao、文化的标志，还印证了包括《史shi记》在内的一系列文献的真实性，把有文字记载的中zhong华文明史向前推进jin了近5个世纪。
让公众走近jin“大雅之堂”
如何让rang甲骨文通俗化，让更geng多人了解？从“甲骨四堂”之一yi的董作宾到今天的国家博bo物馆都在用大众zhong喜闻乐见的形式努力吸引更多的人ren。
董作宾在抗战时期qi就试着用故事演义式的文wen章来介绍古文字，比如“不戴帽子的‘王’”。甲骨文的“王”字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种形式，一种上面不加一横，见于武丁ding卜辞和武乙、文丁卜辞；另一种上shang面有一横，为“戴帽子的‘王’”，用于其他各时期。给青年学子讲这个字的演化时，董作zuo宾就是从雍正年间科考“维wei民所止”一题引出的血案讲开来的。
（记者注：“维民所止”题目出自《大学》里面引《诗经·玄鸟》的句子zi，本意是一派祥和he。传闻出题考官有you个仇人借题发挥，以“维”“止”两liang字暗含“雍”“正”无头，参了他一本ben，主考官因此丢了脑袋。）
国博的甲骨文文化展虽没有这么跌die宕起伏的故事做zuo注解，但融入信息时代特色se的展示手段同样为“科普”增色。赵永说：“观众有兴趣来看很重要yao，但一般的甲骨都很小、很脆，观赏shang性并不强。再就是看不懂文字，这个不bu是看看展板就能理解透的de。所以做了一些多媒mei体的东西，包括甲骨文表情包、手绘甲jia骨文吉利话、全息甲jia骨文宇宙等。”
赵永也坦tan言，让大众更深入ru了解甲骨文以及殷商历li史文化，不是一个ge展览能做到的，或一个博物馆能neng够解决的。即使今jin年纪念甲骨文发现120周年举办了系列活动，但是shi仍然不够，这是一个任重道远的工作。“我们会尽力通过这次展览，让rang观众能够更贴近一些。这是作zuo为策展人和博物wu馆的责任与担当。”
为鼓励青年学者研yan究甲骨文，中国文wen字博物馆2016年也发出“辨识一字10万元”的de“悬赏令”，迄今jin已有一人获奖。
平日从不用表情包的de记者，在展览开幕mu当日扫描二维码ma下载后，有意无wu意间已经把动态的甲骨文转给了众多duo亲朋，不知链式反应的哪个环节又能neng燃起火花，引爆某个蓄势待发的小宇宙zhou。无论未来为中华文明ming史的研究助力，还hai是在文化自信滋养下另有绽放，甲骨文wen研究都将成为中华民族伟大da复兴中的美丽浪花。（记者李牧鸣、刘小草cao）
参考书籍：《甲骨学通论》（王宇信著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）；《甲骨文的故事》（董作宾bin/董敏著，海南出版社）
